對于同期的考生來說,晏謹和晏楊兩兄弟再次霸榜,讓人意外,但又在情理中。
畢竟,這兩人原本就是潛力股。
但今日的重頭戲不是公布金榜,而是三甲鼎游街。
在宮中點翰林之后,按照慣例,狀元郎需帶領諸進士拜謝皇恩,而后,前去宮門外觀看張貼的金榜。
至此,三甲鼎中,狀元著大紅袍,與榜眼探花一起,打馬至宮門前,走上御前街,堪稱圍繞大半個皇城走一圈。
是為狀元游街。
這是科舉之年的重頭戲,老百姓們都喜歡看熱鬧,還有人早在半個月前,就已經預定了狀元游街所經之處的好位置,就是為了能夠觀看狀元游街。
尤其聽說,今年的狀元郎生得一副好樣貌!
當然,謝楚楚也早就預定好位置了。
宮門的長街上,晏謹、晏楊和探花郎薛子恒三人打馬走過來。
不得不說,薛子恒此人,有些才華。
晏謹頭戴金花烏紗帽,身穿大紅蟒袍,手捧欽點皇圣詔,足跨金鞍朱鬃馬。①
他本人就長得一副陌上公子容貌,此刻,這番裝扮,簡直迷花了京城無數少女的眼。
晏楊的長相也不差。
他與晏謹不一樣,他長相偏向周正,為人又不茍言笑,但并非晏謹不笑的時候那樣,帶著疏離的冷峻感,讓人覺得他是天上月,不可觸碰。
晏楊只讓人覺得嚴肅,好似學堂里的夫子,成日嚴肅著一張臉,讓人不敢冒犯。
此刻他穿著藍色的榜眼袍服,看起來就十分威嚴,頗有氣勢,看得京城少女面紅耳赤,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。
只能說,晏家兩兄弟,各有各的風采。
相比之下,作為探花郎的薛子恒,就這么被晏家兄弟的風采壓下去了。
他長相清秀斯文,若是單獨來看,也不錯,可站在晏謹和晏楊身邊,就顯得十分不夠看了。
就不說身高不足晏謹和晏楊,同坐在馬上,便莫名矮了一截氣勢。
因此,探花郎風采黯淡。
三個人的路,只有兩個人的故事,街道上呼喊的全都是晏謹和晏楊,他的名字湮沒在人群里,就顯得十分尷尬。
三人自宮門前打馬而來,一路有護衛相隨,前呼后擁,旗鼓開路,歡聲雷動,喜炮震天,遍街張燈結彩,氣勢非凡,熱鬧異常。
茶樓上,六寶蹦跶著往窗外看。
“來了么哥哥來了么?”
小六寶和小之睿從窗戶里探出小腦袋,朝著遠處人聲歡呼的地方看。
可惜兩人太矮,暫時還看不到晏謹。
謝楚楚:“快了,再等一下就能看到了。”
兩個小團子抬頭看謝楚楚:“等下哥哥能拿到我們的花花么?”
兩人懷里捧著一大把五顏六色的花,這是風俗,三甲鼎過街,臨街的人擲果贈花,從前還有大膽的女子拋繡球選夫婿。
謝楚楚點頭:“可以的。”
有她在,不可以也可以!
兩個小朋友立刻歡呼起來,似乎,玩拋花游戲比什么都重要似的。
誠如謝楚楚所說,街道上擲果送花的人并不少。
有大膽的女子拿著手帕、絹花、荷包等,就朝著晏謹和晏楊懷里丟。
歷朝歷代的三甲鼎,往往以此為榮,將之當做自己的人格魅力。
游街過后,甚至著人打聽,其他兩人收到的絹花荷包手帕數量多少,而后暗戳戳比較一番。
證明自己最受人追捧。
可惜,晏謹和晏楊都不茍言笑,縱然被圍觀,也當過無人之境。
晏謹手里,一件東西也無,手就握在韁繩上,不接任何東西。
兩人一路目不斜視。
相比之下,薛子恒就溫柔優雅了許多,一路拱手微笑,顯得十分好親近,對于他人贈送的禮物,也是從不拒絕。
可他笑起來的臉色,隱約有幾分尷尬。
而且向晏謹和晏楊投禮物的人,還是比他的多。
可惜兩人都沒有接,任由那些絹花手帕丟到自己馬上,而后落下。
看著這一幕,不少女子真是芳心碎了一地。
有一個大膽的女子,直接朝著晏楊沖過去,在晏楊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,直接將自己制作的荷包,往他手里一塞,還替他捏緊了拳頭,而后,滿臉羞紅地跑了。
晏楊:“??”
晏楊給直接懵圈了。
他不主動去接是一回事,可塞到了手里再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丟出去,那就是踐踏女子的心意,總歸是不禮貌的。
晏楊有些無措,兀自鎮定了一會之后,還是拿在了手里想著過后送還。
樓上的謝楚楚兩只手肘搭在窗臺上,看著這一幕,滿臉八卦。
不過,下一秒,她就八卦不出來了。
因為,又有一個女子,像方才那樣,想要將手帕直接塞進晏謹的手里。
可惜,她還沒到晏謹馬邊,晏謹便面無表情地扭頭,淡淡地看了那女子一眼。
女子瞬間不敢動了。
他年紀不大,眼神卻足夠犀利。
一般少女,誰敢在他面前輕舉妄動啊。
晏謹就這么打馬過去了,片葉不沾身,手上馬上,一朵絹花、一條手帕和一個荷包都沒有。
薛子恒笑道:“晏兄真是辜負了姑娘的一片心意。”
晏謹:“我已有家室。”
薛子恒陰陽怪氣地說:“哦,原來晏兄這是在害怕靖寧縣君呢,看來,靖寧縣君的脾氣不太好呢。”
晏謹扭頭,看了薛子恒一眼,面無表情道:“你議論他,就憑你?”
薛子恒臉色一變,當場面紅耳赤,是惱怒的。
晏謹扭回頭,繼續走完打馬過街的程序。
其實內心有些不太高興。
他一點也不喜歡這形式,晚些還有參加瓊林宴,根本沒有什么時間跟謝楚楚相處。
哎。
金榜題名時,洞房花燭夜。
今日的獎勵,是沒有了。
“哥哥來了!”茶樓上的窗戶邊,六寶興奮地喊。
這聲音不小,周圍就算人聲鼎沸,小團子的聲音也十分有辨識度。
晏謹抬眼望去。
便見謝楚楚雙手撐著下巴,笑吟吟地趴在窗臺上看他。
她今日穿得十分小仙女,是一件緋色的齊胸襦裙,與他狀元郎的紅色袍服十分相襯。
謝楚楚很滿意,嘿嘿,跟相公穿情侶裝。
方才一路打馬過來,還一路臉色冷峻,不茍言笑的晏謹,這會兒抬頭看著茶樓窗邊的少女,瞬間露出了溫柔的笑意。
這變化實在太過明顯。
人群里發出了“哇……”的聲音。
驚呼聲傳起,不為別的,少年一笑,整條接到都增添了幾分光彩。
還沒等人反應過來,忽然,窗臺里好幾只小手,呼啦啦拋出了各種五顏六色的絹花。
是六寶、小之睿和小硯安,還有因為堵車剛剛到的林修文搞得鬼。
晏謹瞬間被淹沒在五顏六色的絹花里。
但他沒躲。
窗戶上的幾個小團子笑得咯咯咯的:“撒花啦撒花啦!”
笑聲傳了大老遠。
晏謹:“……”
謝楚楚笑眼彎彎,從背后掏出了一朵最好看,最鮮艷的花,朝著街道上,萬眾矚目的狀元郎輕輕一擲。
晏謹下意識打馬向前兩步。
于是,整條街的人就看到,這一路上,目不斜視,誰的絹花也不接的年輕的狀元郎,主動伸出手。
那朵最鮮艷的花,便準確無誤地落入了他的手中。
少年拈花,低眸一笑,成為文人墨客筆下的風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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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楚:??ヽ(°▽°)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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