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著小姑娘進房間時東倒西歪的模樣,郁時景在心里又給席白記了一筆。
凌玉臉色酡紅,跟抹了胭脂一樣,像是高高的天上仙被染上了人間氣。
郁時景好脾氣地哄她,“我們上床睡覺好不好?”
此言一出,凌玉立馬警惕地看著他,“你想跟我睡?”
郁時景無奈扶額,小姑娘喝醉了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來。
“我哄你睡好不好?”他再一次放柔了聲音,柔得幾乎能掐得出水來。
“好吧。”凌玉終于乖乖地上了床,她只露出一個腦袋,水潤潤的眼神看著郁時景,“你能給我講睡美人的故事嗎?”
睡美人?郁時景驚愕,陡然想起了初次見面那天,她說植物人狀態的他像是睡美人。
“好,你乖乖閉上眼睛,我馬上給你講。”郁時景拿出手機,開始百度。
“從前有個國王,他和王后結婚多年依舊沒有孩子,國王和王后就每天向上天禱告,乞求一個孩子,有一次,王后洗澡時,一只青蛙冒了出來,對她說……”
郁時景娓娓道來,眼看著凌玉的呼吸越來越平緩,他關上了手機。
仔細給凌玉掖好被子,怕她晚上醒來口渴,郁時景又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。
看著她安靜的睡顏,郁時景伸手撫平她微皺著的眉,沉默猶豫良久后,還是沒抵過心中的欲望,克制地在她額頭上緩緩印下一個輕柔似羽毛的吻。
他低聲呢喃,“晚安,我的小姑娘。”
凌玉睜開眼,雪白的天花板,身上蓋的灰色的被子,耳邊陣陣清脆的鳥鳴聲,她一時沒分清自己在什么地方。
回過神來后,她看了看窗外還未亮的天,摸出手機,給郁時景打電話。
“醒了嗎?”郁時景的聲音有點沙啞。
“嗯。”凌玉揪著床單回答。
“難受嗎?床頭柜上有杯水,喝了潤潤嗓子。”
“郁時景。”凌玉輕聲喚他。
“怎么了?”
“太陽快要出來了。”
沒想到她還惦記著日出的,郁時景從床上坐起,開始穿衣服,“想看嗎?”
“想。”本來就是為了日出來的,不看的話,未免太可惜了一點。
“好,穿好衣服出來,把外套穿上,外面冷。”
“嗯。”也不管郁時景看不見,凌玉點點頭。
兩人怕錯過日出時刻,匆匆忙忙地下樓出了酒店,去到觀景臺,旁邊有凳子,郁時景仔細擦了擦上面的露水,讓凌玉坐下。
“冷不冷?”郁時景問。
凌玉搖搖頭。
此時,灰暗的天邊已經撕開了一條口子,放眼向東望去,茫茫的天際彌漫著一層輕飄飄的白霧。白霧遠處,掛著一片淡淡的,桃紅色的云霞。它不那么濃重,也不那么清淡。
云霞越來越多,染紅了天邊,太陽快要出來了,不過片刻,一個火紅的圓球出現,太陽慢慢升起,像挑著擔子似的,艱難的向上攀爬。每向上爬一步天邊的朝霞就更紅一分。那紅從太陽的身邊遍及天空中的每一片云彩。
那朵朵祥云忽然讓郁時景想起了昨夜小姑娘醉酒時臉上的酡紅,在他心里,那抹酡紅比這朝霞更醉人。
“真漂亮!”凌玉贊嘆道。
“喜歡我們就下次再來。”郁時景聲音輕柔。
“嗯。”凌玉低低地應道。
好像,就這么跟身邊這個人,坐在這里看日出,這種感覺,也挺美好的。
一群人說要看的日出,最后只有他們兩人看到了,那些人還在酒店睡得東倒西歪,不知今夕是何夕。
“走吧。”
郁時景也不管其他人,帶著凌玉下了山。
“餓不餓?”他問。
凌玉摸摸已經空了的肚子,誠實地點頭,“有點兒。”
“想吃什么?”
“想吃南鑼街的灌湯包。”那家店的生意一向火爆,早上都需要排隊。
“行。”郁時景很爽快,直接開車過去了。
到了地方,他讓凌玉在車上等著,自己去排隊買灌湯包。
看著前面的人流,郁時景自己都不可思議,自己竟然會有一天在大清早心甘情愿為一個女孩兒來排隊買灌湯包。
他回過頭,看見小姑娘的臉湊在車窗玻璃上,郁時景笑笑。
整整拍了半個多小時的隊,郁時景才買回灌湯包,“快吃,小心燙。”
凌玉一邊吃,郁時景就開車送她回家。
到了錦園,郁時景下車給凌玉開了車門,揉了揉她的腦袋,“快回去再睡一會兒,昨晚都沒休息好。”
“好。”
郁時景目送著她進門。
回過頭去開車,他的視線突然頓住,駕駛室的車窗玻璃上,水霧未散,有一顆圓滾滾的愛心。
郁時景的一顆心瞬間滾燙起來。
錫山酒店里,喝得爛醉的一群人才剛剛起床,席白打著呵欠問道:“景哥和嫂子呢?”
“早走了。”陸少枔頭也不抬,“你最近最好小心點兒。”
“我怎么了?”席白莫名其妙。
陸少枔語氣幽幽,“你是不是忘了昨晚你非要跟嫂子喝酒的事?”
“我做過這種事?!”席白瞳孔地震,“你怎么不攔著我?”完了完了。
“我也要攔得住才行。”陸少枔咬牙切齒。
“完了完了,我還是直接找景哥道歉吧。”席白摸出手機,翻到郁時景的微信。
“咦?”他奇怪地咦了一聲。
“又怎么了?”
“你看你看。”席白笑著把手機拿給陸少枔看,“你看景哥怎么換了個這么傻不拉幾的頭像,還心呢,沒看出景哥這么有少女心呢。”
他咧著嘴說道,陸少枔接過手機,席白的手一松。
“嗖——”
“什么東西嗖的一聲?”席白茫然。
陸少枔沉痛地舉起手機,“剛剛那句話,你發過去了。”
“我靠我靠我靠!!!趕緊撤回!撤回!”席白手忙腳亂地拿回手機,想要撤回,兩秒鐘之后,他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。
“撤回沒有?”陸少枔問。
“我點到刪除了,殺了我吧,啊啊啊啊!”席白要瘋了。
陸少枔:……
“你真的,神仙難救,節哀。”他拍拍席白的肩。
半分鐘后,郁時景的消息來了。
—【郁時景:你死了。】
吾命休矣,席白眼前一黑。